她说过的,人和人相遇,是缘分。但仅仅不足二十四小时的缘分,却让人一生为之魂牵梦萦。
“喂,喂,让开路!”
一个驾着牛车的老汉,在我身后,用那粗哑的嗓子吼我。
“对不起!”我闪在了村路旁边,让车过去。
“吁——”他把牛喝停下来,也许对我的举止,觉得有些奇怪,问我:“你在这儿看什么?”
“我想起有一年发大水,这些树都泡在水底下——”
他没有兴趣听我说这些闲篇,扬起鞭子,要走。
我突然想起,这把年纪的老汉,也许能提供一些什么线索。我叫住了他。请他抽了支烟,就坐在地头聊了起来。
“湖里涨水?涨什么水?”他老了,有点懵懂,有点颠三倒四,“这里不算什么稀奇,三天两头地涨,春天叫桃汛,七八月叫秋汛,鱼都游到锅里来——”
我打断了他:“老大爷,你还记得七十年代,有一次,大水漫进了那边的火车站?”
“断不了淹的呀!这儿是有名的三江两湖的锅底啊!就车站地势高点,一发水都往那儿逃命!一年两趟三趟都有过的。”
这种交谈,我不感兴趣了。“大爷,你忙你的去吧!”
他的烟还没抽完,不想马上去干活,继续唠叨下去:“那也叫作孽啊!几百口子人堵在站上走不了,□等死,可谁也不想死,好容易来条船,都想早早脱身。可有走的,也有走不了的,那叫可怜啊!有一年,我也记不得是哪一年了,有一个年轻女人,她把票弄没了,上不去船,那跟她一块的男人,就自顾自地走了,真惨哪,把她丢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