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大学同N飞机工厂不理智地爆发了冲突,于是决定二月底前撤回所有学生,三月重新开课一个月,四月初再动员学生到其他工厂劳动。二月底,近千架小型敌机来袭。虽说三月上课,但大家都知道,那必定有名无实。
就这样,在战争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,学校给我们放了一个月毫无用处的假。我们就像是拿到了一堆受潮的烟花。不过,比起一袋能轻易派上用场的干面包,受潮的烟花这种礼物反倒更让我开心,因为这确实很像大学才会赠送的愚蠢礼物——在这个时代,仅仅是派不上用场这一点,就已经是了不起的礼物了。
我感冒痊愈后过了几天,草野的母亲打来电话,说草野所属部队驻扎在M市附近,三月十日开始允许探视,问我要不要一起去。
我答应了。不久就到草野家去商量此事。当时普遍认为,从傍晚到晚上八点这段时间是最安全的。我到的时候,草野家刚吃过饭。他母亲是个寡妇。我被邀请到被炉旁坐下,他母亲和他三个妹妹也围炉而坐。他母亲向我介绍了那名弹钢琴的少女,她叫园子。与钢琴名家I夫人同名,于是我拿之前听到的钢琴声跟她开了个略带揶揄的玩笑。十九岁的她在昏暗的遮光电灯[16]下羞红了脸,一言不发。园子穿着一件红色皮夹克。